明月文舍

我猛地看向那边。布幔不动。棺材也不动。可盖棺的白布，边缘翘了起来。

原本压着的青瓷碗还在，可布自己掀开了半寸。我看见一只手腕露出来。苍白，瘦，

手指蜷着。那是她的手。我确定。去年过年我回来，还在村口见过她。她站桥头洗菜，

水冰得冒白气。她抬头冲我笑，露出缺了颗牙的嘴。她说：“哥，你回来了。

”现在那只手就躺在那儿。可下一秒，白布落回原位，碗也没动，

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看花了眼。我的脚还在被缠着。那东西没松开。我伸手去抓椅扶手，

想借力站起来。手指刚碰到木头，听见屋里传来一声轻叹。不是从布幔后头来的。是从头顶。

我抬头。房梁上吊着一盏油灯，蒙着灰，没点。可那声音，就像有人趴在我耳朵边，

轻轻呼了口气。我再也撑不住，整个人往后退，直到背抵住墙。手电光乱晃，

照到墙角的供桌。上面摆着一碗米饭，插着香，香烧了一半。香灰没断。可香火的烟，

是斜的。明明没有风。烟却朝着棺材方向歪过去，像被什么东西吸着。我死死攥着手电。

汗从额头流下来，滴进眼睛，刺得疼。我不想看了。我想走。可我不敢动。脚上的东西还在。

而且——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。从我进屋到现在，将近四十分钟。我没听见外面有任何声音。

没有狗叫，没有虫鸣，连风刮树叶的声音都没有。整个村子，像死了一样。只有这间屋子，

还有点动静。而这点动静，全冲着我来。我盯着棺材。白布安静地盖着。

青瓷碗稳稳压着四角。可我知道，那下面的人，不完全是死的。至少，

她不想让我觉得她是死的。我张嘴，想说话，喉咙干得发不出声。我清了清嗓，再试一次。

“小婉……是你吗？”话出口，屋里一下子静了。蜡烛定住。香烟停在半空。

连脚上的缠绕感，都消失了。我等了几秒。没人回应。正当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，

布幔突然被掀开一角。那只手，再次伸了出来。不是从棺材里。是从布幔后面。它垂下来，

五指张开，冲我招了招。我瞪大眼，心跳几乎停下...